| 溪洲部落廣場上,族人圍坐話家常。原住民相當重視供族人聚會的廣場,溪洲社會住宅也將廣場列入設計。 |
|
新店溪畔、小碧潭捷運站對岸的溪洲路上,有一片長滿雜草的荒地。溪洲阿美族文化永續發展協會理事長張慶豐撥開雜草,找到阿美族人遠從花蓮秀姑巒溪搬來的白色石頭。
他對著這塊「祖靈石」垂首祈禱:「祖靈保佑,這裡將永遠是都市裡的原住民部落!」
祖靈保佑 在都市築巢
這裡是「溪洲阿美族生活文化園區」預定地,它不僅是台灣首座「原住民社會住宅」,也將是台灣第一個以住宅法人形式推動的社會住宅。
溪洲部落社會住宅一旦成功,不但可成為同為「都市原住民」小碧潭、三鶯部落學習目標,也將成為台灣社會住宅典範。由張慶豐領頭組成的溪洲阿美族文化永續發展協會(簡稱溪洲協會),向新北市政府承租這塊土地,並申請建造社會住宅的經費,建造完成後再租給溪洲部落居民。
這種由非營利組織專責興建、營運與管理的社會住宅模式,與荷蘭發展了近百年的「住宅法人」極為類似。
抵抗遷移 堅持留溪洲
卅五年前,張慶豐的父親張英雄,從花東阿美族部落來到台北,發現位於新店溪畔的溪洲路很像故鄉,在這裡搭起了另一個家。族人隨其腳步而至,如今這裡已是居住了四十戶人家、逾兩百位原住民的溪洲部落。
一如原住民在台灣的命運,溪洲人住了卅五年的家,法律上卻不屬於他們。歷經多次強制遷移的抗爭,張慶豐和多數族人選擇留在溪洲。
兩年前,在台大城鄉所的協助下,張慶豐成立溪洲阿美族文化永續發展協會,向政府爭取經費自建住宅。
去年遇上五都選舉炒熱社會住宅,新北市長朱立倫上任後訪視溪洲,承諾向中央爭取經費興建「原住民型社會住宅」,溪洲部落從「釘子戶」,搖身一變成為台灣社會住宅先鋒。
政府撥給溪洲人一塊位於原部落旁的一點五公頃土地,做為社會住宅的基地。等溪洲人搬入社會住宅後,再將原來的違建部落拆除。
打造家園 可參與設計
溪洲協會除了以法人形式承租土地,還有權決定住宅的形式。溪洲人接受台大城鄉所的建議,引進日本社會住宅「參與式設計」的模式,讓住戶和設計師一起討論、設計房屋,每戶住戶都可打造自己心中的理想家園。
包括張英雄父子在內的溪洲人,來到都市後多從事營造業。
張慶豐指著對岸高聳入雲的豪宅建案表示,許多族人曾在此打工,「他們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溪洲,卻還是說我要住溪洲!」
「我們也有族人搬到政府為原住民設置的國宅。但他們不習慣,下班後還是回到溪洲和族人聊天。」在張慶豐眼中,房子不只是鋼筋水泥。
設計停滯 經費還在喬
張慶豐表示,不少原住民生活清苦,住國宅也無力按時繳納租金。因此溪洲協會採「共有制」,由協會代租戶統一向政府繳納租金,欠租的住戶則以分期付款償還。而當「溪洲阿美族生活文化園區」完成後,張慶豐希望以表演節目賺取經費,所得利潤皆回饋於社會住宅的管理營運。
「溪洲阿美族生活文化園區」一談兩年,卻一直停留在設計階段,經費和租金都還沒談定。張慶豐說,他們希望比照美國學校在台租地建校的租費,以千分之四的租金承租這塊地,政府卻以「美國學校是特例」為由不肯回應。「為什麼美國可以,在台灣居住幾千年的原住民不可以?」
溪洲族人 只想住一起
溪洲部落原有四十戶人家,其中六戶不符合「經濟弱勢」條件,被政府剔除於社會住宅的名單之中。張慶豐認為,荷蘭的社會住宅可擴及中產階級,「最重要的是溪洲人想住在一起。」
只有談到正在設計的家時,張慶豐的眼睛才會閃閃發亮。「我希望客廳要很大、有火爐;房子前有小庭院,左鄰右舍可以一起坐下來吹風、聊天…」他說,幸福不是被房地產商統一格式化的「住豪宅吹冷氣」。
這不只是溪洲人的夢,也是所有台灣人的夢。